湖南江西之旅――10月5日

发布者:苏瑞发布时间:2008-11-14浏览次数:77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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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715 起床,睡在被窝里的感觉真的很舒服,环视四周,一切如常,看来我夜里没有被人绑架。岽骏说现在的社会不能像小说里的游侠能让农民留宿,现在的人险恶得多,看来,我成功地当了回“游侠”,有人收留了我。

洗脸刷牙时看到了大嫂,艳松大哥应该该她说了我的事,她对我很友善。后来艳松大哥也醒来刷洗了,在客厅里,他似乎忘了我要上网的事,我心里有点急躁,等了一会儿,忍不住开口说:“艳松大哥,能否让我上网查一下路线?”“好的,到房间里吧。”

进到房间,关了电脑,我想着呆会儿上QQ跟班里的人说我已到了湖南,让大家惊喜一下。但想不到的是,竟然网络联接不上,艳松大哥说前几天开始上不了网了,有点失望,查不到路线那就去到桂东县城买张地图吧。

0730 到工地取回单车,发现放在地上的那瓶水非常的冰冷,似乎放进了冰箱。进工地之前在“三大纪律,八项注意”纪念碑前,艳松大哥用手机帮我照了张相,可惜清晰度不高。

0800 与艳松大哥一家三口在市集的“旺佳楼”吃早�,要了碗辣的大米粉。湖南人吃早�多是吃面、粉的。大嫂觉得我不够吃,分了一半给我,吃完后,艳松大哥问我是否多要一碗大米粉,我不客气地说多要一碗。其实一碗大米粉过后已有点饱了,只是觉得骑单车消耗体力大,要多吃一点。第二碗大米粉吃了一点后,肚子已很饱了,有点后悔多要一碗,但又不能不吃完,只得撑着吃完它。

吃早�时,我看到店外的市集上有人卖猪肉,不像我们平常看到的那样,猪肉早已宰成几大块,而是一整头猪放在货架上,只是开了肚皮。我问了一下艳松大哥:“这里能一整头猪卖,是自己宰的?”

“是他自己宰了生猪然后拿到市集上卖。”

“在我们那里,私人屠宰是犯法的,都是集体宰杀生猪,批发给猪肉贩零售。”

“这里私宰不犯法的。”

可能是山高皇帝远,管不着吧,不过情况也有所不同。这里是山区,不是繁华的城市,猪肉需供量不大,交通运输也极不方便,私人屠宰是可行的,但执法部门必须严格执法,屠夫的安全意识和诚信度高,保证猪肉的质量,可以变通政策。

或许是私人屠宰,猪肉10块钱左右一斤,比其他地区便宜一点,但猪肉价格全国普遍上涨是不争的事实。

0830 吃完早餐后正式出发,刚出城镇不久便要爬山坡路了,幸好坡路不陡且尽是下坡路,经常向下冲刺,爽快极了。不过不是走大山的路,路边的树不高,天气晴朗,阳光灿烂,觉得比较热,行走不是太舒服。

沿途比较多农田,田基上放有割下来的稻禾,田里有个很大的圆木盆,有张高出木盆的竹席紧贴着木盆边缘的一半。开始时不知道这是用来干什么的,后来看到有人拿着一束水稻打在木盆没有竹席的边缘上。原来木盆是用来脱粒的,双手拿着稻禾用劲打在木盆的边缘上,谷粒飞溅出来,那张竹席正好挡住飞溅的谷粒,谷粒只得乖乖地走回盆里。

我小时候没有用过这种方式脱谷粒的,都是用电动的脱粒机,也看过伯娘用脚踏脱粒机,看起来挺好玩的。偶尔看过人家打稻禾在竹萝筐上脱粒,不过那是在停电太长时间或许稻禾的数量不多时用的。像大片面积的水稻尽用木盆的原始方式还是第一次领略,不过孩时家里的楼阁放有个木盆,可能是父亲他们早年时也是这样脱粒的吧,奶奶说她们以前用过木头�米,我未亲眼目睹过。

虽然当今经济发达的社会仍用木盆脱粒如此的原始方式,我没有嘲笑这些农民的愚蠢,反而更为尊敬他们。虽然说科技是社会第一生产力,只有先进的科技才能提高国家的综合实力,科技是人类向往的,是必不可少的。但我觉得,有时候最原始落后的方式比高科技水平要先进得多,因为高科技对外依赖性特别强,一旦失去强力支援,人类便会变得束手无策,无能为力,而原始落后的方式则可以就地取材,简单而轻便,受外界因素冲击较少。如中国的自然经济,虽谈不上物质丰富,但却保证了人的第一需要――生命需要。而且,高科技的创新发明多源自于原始落后方式,人类的智慧更多的是表现在原始落后方式,高科技只是加工的成果。令我深受感触的是亚洲电视台曾播放某个电视剧,结局是刘青云主演的角色最终用普通的计算器战胜了股神索罗斯。当失去高科技后,原始方式便是最有效的武器。从这次旅程看来,为什么我骑单车而不坐车到三湾和长沙,自讨苦吃,正因为原始方式带来的“苦”才获得在车上无法相比的收益,促使人奋进。

原始落后的方式是如此的重要!当然,人类文明的进步更多的靠科技,因此,人类除了要掌握高科技的推助器外,也要掌握原始落后方式的原动力,二者结合,方可保证人类在受到巨大外来冲击后仍能生存并继续向前迈进。

1030 大塘乡,中洞桥下河流的水很绿,或许是绿藻特别多吧。前不久无锡市因环境污染导致河流的藻类迅速繁殖,水质差得不能饮用,整个城市闹水荒。但这里山青水秀,环境幽雅,河里为什么生有那么多的绿藻,河里的有机物应该不多,那为什么会长有那么多的绿藻,如果那些不是绿藻,河水为什么会那么绿的呢?

1100 寨前乡,这里农村的房子很多在大厅挂着毛泽东头像,听说毛泽东充满杀气,能辟邪,有些跑运输的货车里的驾驶室里也挂有毛泽东像。虽然大多数房屋挂的是毛泽东头像,不过也有一两家挂的是神像,或许这家人的祖先是从广东迁移过来的吧,因为全中国只有广东烧香拜佛最为盛行。小时候政府宣传这是封建迷信,害人的,那时信了政府的话。事实上以前的人很敬神的,大人用神来吓唬小孩不要做某些事情,否则会怎样。小时候最怕的是看到出殡的队伍,尤其是棺材,觉得非常不吉利。

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,对广东人的烧香拜佛行为有了自己的看法,觉得政府鼓吹说是封建迷信,要除去,但什么叫“封建迷信”呢?政府没有给个明确的定义。

有些人烧香拜佛确实是相当的迷信,迷信上天会保佑他,政府说这是迷信要破除并无道理,我也觉得他们的烧香拜佛是亵渎神灵。不过细想一下,即使他们烧香拜佛是为了上天保他们心想事成,升官发财,这是因为他们无能为力而求神相助,他们也知道未定成功,只是在心灵上得到安慰。而且他们迷信神灵,其实这减少了他们谋乱作恶的行为,对社会的治安秩序有极大的好处。相反,政府大搞破除信仰活动,有些人失去了道德束缚,心灵得不到慰藉,自杀或干尽伤天害理之事。现在黄赌毒泛滥,黑社会势力不断膨胀,社会治安越来越差,社会表面的繁华却暗含了严重的危机。温家宝总理也多次暗示了这一点。信仰是一种很好的管理手段,西方社会已得到印证。

我们中国除了烧香拜佛,其实没有西方国家的宗教信仰,除西藏外,但全中国人都有一种共同的信仰――祖宗。电视播放的古装片,许多人考取功名或成就大事都是为了“光宗耀祖”,不是为自己,而是为了为祖宗争一口气,为此奋发图强。中国人便是这样,一旦有了目标便会全力以赴,把事情做好,正是这些人的奋发图强,才缔造了灿烂的中华文化。

中国古代的行政机构最低级的是县,县以下的管理便靠宗族制度,用祖宗家法来约束族人的行为,这更多的是靠道德去管理,从源头上杜绝了不法行为。虽然说这样过于苛刻人们,得不到自由,使得过于强调大一统,禁锢了人的思想,让专制的统治者有机可乘。不过县级以下不用设立行政机构便可以管理占多数的社会主体,节约了管理成本,不像今天耗费大量人力物力,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管理仍是治安差,像我这样的远行经常担心治安问题,其管理成本与收益不成正比,甚至相差巨大。古代的宗族管理制度有必要借鉴一下。

为了高唱主旋律,错失了众多可以为其巩固统治的良方妙药,无疑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。

1315 桂东县城城关镇,在“泥古助招待所”吃饭,7元的红牛肉快餐,与两个搞私人公交的大叔同桌吃饭,了解到他们的公交车从县城开往城镇,傍晚六点钟便停止营运,少人乘车。

我问了一下去江西遂川的情况,要经桥头、青泉再到江西大汾,才到井冈山。要走的路比较远,山路也多,尤其是井冈山。听起来比之前的山路更加恐怖,我有点打退堂鼓了,而且去炎陵的路是可以走的,炎陵到江西的路是通的,我逐渐决定不去井冈山,按原来的既定路线去三湾。

吃饭时,一中年男人进了饭店,两位大叔说他也是广东人,我看了他并没有“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”的感觉。他样貌平庸,看起来并不讨人喜欢。到湖南打工的广东人是极少数的,毕竟是较落后的山区,可能是在广东老家闯了祸,呆不住了,逃到外省谋生。

店主向我介绍县城的情况,说城内有座“宝陵山”,当年援华抗日的美国飞行员便有人葬于此地,每年的清明节都有美国人来拜祭这些烈士。我听了想起是有支由陈纳德率领的“飞虎队”援华抗日,但记不起有哪些人壮烈牺牲。当年抗日时中国的空军力量极为弱小,不过也曾打过一场漂亮的仗――空降日本领空散发宣传单后安然返程,这一创举惊动了骄傲自大的日本人。可是我们现在所接受的历史教育并没有这些类似的光辉历史。

店主说可以带我去参观宝陵山,免费的,单车可以先放在店里,步行半个小时便行了,晚上住在店里,15元有热水,其他地方要30元,想不到在湖南吃饭昂贵但住宿却便宜。开始我考虑过想去一趟宝陵山的,但后来觉得这样一来便耽误行程,决定还是赶路算了。

离开饭店后,在县城里艰难地找到一间单车铺,调了一下刹车的地方。在山区单车的使用量少,只是在县城才多一点人用单车,上班、买菜较方便。单车也只是普通单车,像我的山地跑车在这里是珍稀动物了。

修理单车后,去了城里的新华书店,想已买张湖南地图。进店前给车上锁时有点担心车被人家偷走,因为车毕竟在当地罕有,容易引人注目,车只是上了锁,还可以推走。我进了店,外面的情况看不到,所以在书店逗留的时间尽量减少。

翻阅了湖南地图,觉得不怎么好,而且价格稍贵,自己手画的地图也可以用得上,于是忽忙离开书店,车还在,安心上路了。

出了县城便开始了万重山的路,只有步行的份儿,不过这次心里踏实多了,因为现在才下午两点多,按以往经验,爬过万重山大概需要三个小时,这样便可以在天黑前过了山头到达下一个城镇。只要傍晚6点钟前走到山顶,不用冒黑下山那么危险,所以这次爬山比较轻松。

这次上山,大概在半山腰有间酒店,整座大山就只有这里有那么的仅有一间酒店,店主挺会做生意的,垄断了这里的市场,借用了大山的自然环境,可以提高价格,相当于靠海的酒店利用了环境,“有山吃山,有水吃水”,挺佩服酒店老板做生意的头脑。不过,山高路远,食物的运输相当困难,要维持酒店的良好运行有点难度。我想用水是不成问题的,引用山水极为方便,酒店旁也种了些菜,稍为减轻了些负担。

绕了几圈盘山路,刚才的酒店已在脚底下,几乎望不到影子。可能习惯了每天要爬高山峻岭,已不再为身处万重山而害怕了,或许害怕的次数多了,胆小的细胞尽死光,变得麻木了,人便不懂得什么叫害怕了。

远眺高山,发现有个奇特的现象:对面有座山的颜色比较暗淡,两旁的山很光亮。我抬头望了一下天空,没什么异常,太阳悬挂蓝天上,莫非我这边的山太高挡住了阳光成的阴影?抬头望自己那边的山,仿佛高耸入天,不禁倒吸了口冷气,再望前方估计盘山路的走势,幸亏不是通往山顶的高山,否则不知道走到何年何月了,而且在九天之上急速下降,真的要玩命了。

1644 有个路牌写着“三洞乡药材基地”,怪不得山势如此的高,原来是个药材基地。以前父亲采药为生,每天下午到山头野岭采集些凉茶之类的山草药,晒干后第二天早上用单车运到佛山市区卖,每束一块钱,一次只能卖得二三十束。奶奶和母亲经常责备他卖得便宜,可是卖得贵没人要,而且靠熟人每天都买已算是难得了。可能长年采药于山中,不分日晒雨淋,时间长了,导致身体不是太健康,花的医药费不少。因为采药回来后要晒干,天下雨前要收好不让雨淋。每次去玩时都要惦记着天气,有时在堂大哥的家里看他打游戏机,天黑下雨也不知道,经常被奶奶责骂整天顾着玩。所以有时遇上雨天,觉得不用看着天气时刻准备收药材,可以安心去玩了,也不用挨奶奶的骂。

有时候我们不在家里又遇上雨天,行动不灵的爷爷奶奶艰难地帮我们收药材,尤其奶奶走路要拄着拐杖。村里有几个公公婆婆都劝我和哥哥长大后要出人头地,他们俩如此艰难地呵护我们,却因此时常遭到几个伯娘的责骂,说偏爱我们。

奶奶在世时,我很想早点长大成人,成家立室,我知道她很想喝我那杯孙媳妇茶,可是她先走一步。以前想过将来事成后带着妻儿拜祭她,告之我已做成了大事并成家立室了,若可以抛开世俗,我希望大婚之日到坟前给她和爷爷斟茶,告之我为他们娶了最好的孙媳妇回来了。可是,现在的环境,我想这遥远的一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,让他们俩在九泉之含笑。

路边还有个路牌说这里海拔1400,那么之前在汝城饭店里的那位老伯说平均海拔600多米,我想他指的应该是山比他们所在的地面高出600多米,实际上海拔1400,只不过他们生活在山上,视觉上大山高出地面600多米。

这时,迎面而来的是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人,我有点紧张,路上只有我们两人,若他起歪心的话,我必定投降,幸好他只是上天用来吓唬我的棋子,嘘惊一场。

1658 到了山顶,短暂休息时,一开小车的湖南人问路,我当然不晓得,他说约了朋友在这里等的,我心中暗自偷笑,想不到有人向我问路的,随后下山。

与以往不同的是,这次下山路,爽了一半便又要逐渐开始爬山了,原以为上山直接了然,下山痛快淋漓,想不到要走骆驼峰。计算一下时间,现在已下午3点钟了,还要赶时间爬到山顶,天黑前下山,这样必须争分夺秒了,轻松快活地翻越大山的愿望成了泡影。

第二次上山前遇到一辆广州车,与之挥手,过后对方鸣笛两次,不知道是向我示意,知道对方是老乡,还是看到我的出现以为后面还会有人,鸣笛示意后面的人前方有车。山路多弯路,白天若不鸣笛,不知道前方是否有车,相当危险。

1725 看到离开桂东县进入炎陵县的路牌,路牌的字词很有文采的,不是“××人民欢迎你”之类,而是横幅用中文“欲行陶然乐,再来桂花城”,下面译成英文“wants the line carefreely happy to come cassiabarktree east city again ”右联:单行远多恋故土丹桂香。左联:共相思少顾他乡蕙兰姿。汉语言简明意深,译成英文却不知所言了,在内涵上英文是比不上汉语的。我虽不懂得鉴赏诗词律句,但一看就觉得文采横溢,且紧扣实际情况,给人一种游子远行思乡的情怀,让人想多来桂东县。

走了一段路后看到写有“13公里下坡路,请多加小心”的路牌,我倒吸了一口气,连续13公里的急速下坡路,这是什么概念,不过没办法了,步行的话更惨了,幸好这时天色还明亮,晚上的话真的可能第二天成了游魂野鬼了。

下山时万分谨慎刹着车下坡,哪怕时间太长以致手脚麻痹了,仍不敢有半点松懈,即使有壮丽的山川也不敢滞留片刻一睹为快,只知道小学语文造句的“全神贯注”、“聚精会神”、“专心致志”等词语现在派上用场了,我一直盯着前方,有时望一下远方路面状况,估计下一个弯位转向哪里,以及是否有车辆出现。

在途中遇一越野车,是湖南卫视的电视台车,可惜车没有停下来,否则可以上前叫记者帮我拍照一下,顺便上镜头,不过亲朋戚友少看外省电视台,看不到我的。后来,看到几个人在路边砍树,似乎是在采集药材,这座大山叫药材基地是没错的。

下山公路有几个路段是坍塌了的,幸好是白天,夜里绝对看不到,冲了进去也不知道。快到山脚底时,非常多的蚊子扑面而来,只能一直忍着蚊子的撞击着脸部。

这时夜幕降临,天色几近全黑了,可是还在山脚下穿梭,那13公里的下坡路早就走完了,可是仍看不到城镇,只有一两个村庄,远处仍是遥不可及的高山。我有点心急了,很不巧的是,经过一小段烂泥路后,听到车子发出些声响,因为还是下坡路,不觉得有什么异常。当路面较为平坦时,觉得一下子双脚很吃力,骑不动车子了,后轮爆胎了?不要吓我,下车一看,是的,后轮又爆胎了,与昨天所不同的是,昨天爆胎时是白天,而此时几近黑夜,且尽是山路,又倒霉了,我心急得想哭了。

没办法了,只得两步并为一步加快步伐前进,希望快点走到城镇修单车的。

在一条村庄有家饭店,问是否有修单车的,店主叫我先吃饭过夜,这里没有修单车的。此时我心里想的只是找地方修单车,顾不上吃饭,况且在这深山里投宿,万一是黑店岂不是进入虎穴。我继续前进找修单车的。

1900 来到炎陵县龙渣乡红星桥村,村前有家修摩托车的店,心中燃起了希望,修摩托车的或许能修单车。可是店铺内开了灯,但门外锁着,有点失望,不过旁边有间房屋,门打开,内有灯光,虽没人在但听到有炒菜的声音。于是我在门外喊了几声:“请问有没有人?”良久,出来了个大叔。

“请问这里有没有可以修单车的?”

“旁边的店可以修。”

“但门外锁着。”

“那可能到下面的市集去了。”

“大概什么时候回来?”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那去前面的城镇还有多远?”

40公里路吧。”

这下子惨了,步行去的话,可能要到深夜12点才能到达,不过无论如何也要赶去城镇,我是睹了气的。

向前走了几十米路,来到市集上,有不少商铺,这里也有了两条分岔路,我问了一下当地人,说前面有补胎的。去到修理店,看到师父正在修泥头车,说明了情况,师父说修不了。

“那请问哪里有修单车的?”

“上面村前的修理店。”

“我刚才到过那里,没人在。”唉,希望又落空了,重回市集,打算吃了饭再赶路去城镇。市集中间有棵大榕树,旁边有间派出所,可能是国庆放假了吧,门关着。我发现远处有家修摩托车的,门虽闭着但有灯光,说不定有人在,仿佛如黑暗中出现了一缕曙光,急忙推车过去,修理店是在公路的下面,下去有条烂路,我管不了那么多,冲了下去。唉,又失望了,门外锁着。

没办法,只好重回市集,找家饭店吃饭饱肚子,从修理店上到公路看见有间小型酒店,本想进去,觉得这里都没什么便宜的饭店了,这次就多花点钱吧,不过后来望见远处有家小饭店,这次不用多花钱了。

进了饭店点菜后,与一男一女同桌,他们正在吃饭。男的主动与我闲聊,我也坦然说明了自己的情况,谈话中知道他们是郴州人,刚去完井冈山游玩,那里门票要150元。

男的叫欧阳伦贵,应该是公务员。他很热情,说如果我是昨天到达这里的话,可以载我去井冈山,他们昨晚在这里过夜的,若我不是要去三湾,而是直接去长沙,就可以载我去郴州,这样去长沙就会省很多路程。

我听了,其实是有点心动的,想不去三湾了,但女的打消了我的念头:“人家是一步一个脚印去完成旅程,需要的是过程中的感受,而你送人家一程反而减少了人家旅程的体会。”她这么一说,我也坚定了按既定路线行进的信念。

欧阳伦贵大哥说很佩服我独自闯荡的精神,想请我住宿一晚,免得我再次露宿街头。我很感激他,我不是连10元的住宿费也拿不出,而是我一开始便决定每晚都露宿街头,不投宿,我想看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如何,能否坚持下去,坚持住宿费为“O”。

我跟欧阳大哥称赞我们广东有很多大学生骑单车远行,我觉得广东人除了经济强外,在某个领域出类拔萃却鲜有,而现在越多的青年大学生远行磨砺自己,将来可成大器,为广东争一口气,我看到了广东的希望。

相反,或许受经济条件所约束,湖南很少大学生骑单车走天涯的,广东的大学生在这一点是很幸运的。我对一路的经历深有感触地说:“若公务员都像我们这样体验一下生活多好。”

“我只能尽量帮一下你,至于这些事情则无能为力了。”

我知道说错话了,他是公务员,我这样说碰了他的神经,但我觉得凡是国家公务员都必须体验“苦”的生活,骑单车或步行,深入民间,体察民情。公务员只有吃了“苦头”,才会珍惜现有生活,关心老百姓。深入民间,掌握真实情况,方可制定切实可行的政策,呆在密室里司马行空地思索,其政策不符合实际,也不够完善。

我觉得国家必须规定所有公务员必须下乡,每个地方的公务员分批分期走访当地,下乡时不可张扬,必须衣着朴素,交通工具简单,尽可用单车代替汽车,吃饭简单,这样才有实际意义。至于远行,则尽可用长的假期,不耽误公务,国家给予一定的补贴,补贴的费用必须严格审核,公务员尽量自费远行。国家在主要干道设立相当于古代驿站的房舍,免费供远行的人住宿,只需一所“有瓦遮头”的房子便行,不用任何设施。这样也可以给远行的大学生和路人提供方便,鼓励更多的大学生远行砺练。其实像我们这样远行,最头疼的是晚上不知道到哪里有安全的地方可露宿街头。国家给予支持的话将会有更多的人“上山下乡”,接受社会的再教育。

饭后,欧阳大哥付了饭钱和我的住宿费10元后跟他的女朋友驾车回郴州了。饭店的老板娘说佩服我的行为,明天请我吃早餐,不过她要跟老板一大早到城镇买东西,让女儿帮我做早餐。

老板知道市集上哪里有补车胎的,可以带我去,我听了非常高兴,最重要的便是可以修理单车了。

开始,老板带我去修泥头车的地方,我之前去过了,知道无望。师父说气筒无夹子,补不了胎。老板思索了片刻,“还有一个人还会修单车,跟我来吧。”我觉得老板的心情比我更焦虑,比我更着急尽快修理单车。他有点驼背,吐的痰比较多,或许以前到过南海打工积下的疾病吧。

来到一家匹布店,内有一对年轻夫妇,一个老太婆,一个小孩子,都坐着沉默,老板用方言与他们交谈。我开始不知道发生什么事,心里有点急躁,后来知道烧开水时小孩子不小心碰了那些开水,灼伤了脚。父亲带他去医院医治,刚回来,还没吃饭,也没心情,暂时不能帮我修单车。我看了那小孩子的脚,血红色的,看了叫人心寒,想呕吐,想不到开水的破坏力竟然如此的大。我有个表妹小时候的一次春节,大家一起吃饭时,也是不小心被开水烧灼了脸部,留下疤痕,痛的记忆。

后来老板与他们交谈了一会儿,那位父亲说带我去修理店补胎,他看起来很帅,与初中同学梁满昌很相似。

原来公路下的修理店是他的,对我来说很熟悉,在这里失望过,又在这里燃起了希望之火。

补胎时,师父不用工具仅用双手便把轮胎拆了出来,有点惊讶,在广东的师父都用工具拆轮胎出来的,让我以为没有工具是拆不了胎出来的。之后师父用手摸了一下内胎的每一个部位,但发现没什么异常,后来端来一盆水,把内胎放进水里,发现有两处冒水泡,补胎后,师父检查外胎的里面。第一次发现有一条细小的钢丝镶在外胎上,他说:“还有一处在附近。”很快果真找到了第二个凶手:一块小块铜片。

“你怎么知道?”我很佩服他的判断力。

“刚才检查内胎时便推断出来的。干这些时间长,积累了经验便猜测得到。”

“拆内胎出来仅用双手便可以了?”

“是的,不用工具也行的。其实像这次内胎破的洞很小,在途中找不到修理店的话,打足气,也可以走10公里路。”

“真的?”我不敢相信,因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,内胎漏气了仍能走这么远的路。

因为我没有补胎的工具,于是向师父买了一个又轻又小的气筒,15块钱,他送了几块贴在补处的胶片和一支补鞋胶给我,不过补胎的费用要5元,太贵了。在广东仅需要1.5元,他按补摩托车的价格算,不过算了,在这些地方10块钱也要给的。那个小气筒用塑料制造的,体积小,携带轻便,很不错。

后来,与师父闲聊了起来,像他们这样修理摩托车的,开间店帮路过的车辆维修,不过也经常外出帮人家修理,有人在路上车子出了问题,一个电话就马上赶去,不过这些通常是帮熟人维修。他自己开车外出也带些维修的工具,路上有需要帮忙的便过去维修。我发现路上看到的很多摩托车,放脚的地方前面安装蝴蝶形状的屏障,既可以挡风雨,又可以装东西。广东的摩托车很少有这样的屏障,有也只是挡风雨,不可以装东西,因为屏障的下面没有弄个小箱子。

在山区里当维修的,月收入一两千吧,但我想有时候可能没这个数字,因为车辆比城市少很多。师父说有朋友叫他去广东深圳发展一下,但他不太想出去,家人都在这里,在山里也有山里生活的办法。

说起他孩子的事,我以为之前看到孩子的脚血红色,是刚发生不久的事,原来是前几天的事。发生意外时,为了尽快医治,他坐出租车送孩子到长沙的医院医治,车费要600多块,为了孩子没办法了,可怜天下父母心。长沙的消费特别高,在饭店吃个饭也要10多块,又不饱,在医院的饭堂只需几块钱就填饱肚子了。他们刚从长沙回来,小孩子的脚涂了些红药水,显得有点像流血。

我想了解一下山区的政府是否与发达城市的政府一样,都很腐败的,我想山区这么穷,应当不会很腐败的吧。不过天下乌鸦一般黑,没有特殊例子的,我觉得这种绝对普遍性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件好事,是当代中国的悲哀。

山区政府经常钻中央政府的空子,政策一下来就变样了,欺骗老百姓。山里的老百姓是知道的,便不敢揭发政府的恶行,斗不过政府的。原来淳朴的老百姓的眼睛还是雪亮的,善良的心是不能容忍恶行。只是中国老百姓向来求“稳”,和逆来顺受,一直沉默着。其实这种沉默不是好事,俗话说“不在沉默中死去,便在沉默中爆发”。历来的老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触动了哪条神经,起来造反推翻政权,即使起义失败也严重打击政权的统治。老百姓与统治者根本不会坐在谈判桌上,唯一的沟通方式便是“战争”,这样的恶果便是摧毁了经济,破坏了历史文化。如果像西方那样,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与政府对话谈判,双方相互妥协,那我们标榜的中国有悠久的历史文化将会更为璀璨,不会老是叹息唐宋的强盛,如今的衰落。要高谈振兴的话语,战争破坏了一切,所以退一步海阔天空,统治者放宽政策,老百姓的不满有所发泄但不伤大雅,争取双赢。

对于山区政府钻中央政策空子,师父深有感触地说:信息。山区的老百姓鲜有与外界联系,掌握不了及时的信息,以致政府说什么,他们就听什么,辨别不了真伪,这也难怪,大山把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了。师父回老家的话,没有公路直达,要绕很多山路,也可以步行爬山路走捷径回去,不过跟开车的一样要半天,只是开车 舒服一点,原来课本上说到另外的村庄来回要一天是不假的。

越穷的地方,赋税越多。在炎陵县开修车店,除工商局收税外,毫无关系的公安局也要分一杯羹,一年就要1000多元。买一部摩托车要按购车款的百分比交税,若是用作送货,额外交税。我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税多如牛毛,最难以想像的是开修车店也关公安局的事。可能是要修车的人来自五湖四海,停留此地会存在“不稳定因素”,爷儿们要维持治安就要花钱,你就得给钱,税如牛毛。

我们一直谈话到大概9点半,因为师父还未吃饭的,不想妨碍他吃饭的时间,所以告辞他,返回饭店。看了一下电视,天气预告说有台风登陆东南部,那湖南这里也会受到波及,又要下大雨了,幸好有所准备,只是晚上露宿街头的话比较麻烦,可能要坐着睡觉了。

大概十点钟,老板娘带我到欧阳大哥为我预订的旅店,在一楼说得好单车后,一个女服务员带我上三楼,楼梯是在屋子外面的,与一楼没有任何联系。山里的旅店比城市的要差很多,楼梯比较难走。进入房间后,女服务员便走了,我问她要钥匙,她说:“不用了,这层楼今晚的房子除了一间人住外,其他的都是空的,你放心吧,这里的治安很好的。”说完便走人了。

如果在城市,这样的服务态度,绝对要向她发火的,不过算了,山里的人这样的坦率。房间里有几张床和一张放东西用的桌子,便空荡荡的。我放下东西后才想起房间里没有冲凉房,那怎么冲凉呢?当时我还用珠三角的服务态度来衡量,忘了起来到这些地方,要靠自己了,于是闭上门跑到一楼问老板。原来,在二楼有间冲凉房和厕所,我顺便在一楼装了温水回房间喝。

我带了衣物和钱到二楼洗澡,门不能关,怕让人家搜房,钱也带上了。二楼的冲凉房有点特别,外面有两扇门,进了第一扇门,旁边有两间房子,第二扇门才是部门房。我进了冲凉房,里面有热水,这下爽极了。正想冲凉时,想开个大便,于是出了冲凉房,到对面的厕所。厕所里漆黑一片,怎么也摸找不到灯的开关,走出厕所,看到有个女的,问了一下,原来开关设在厕所外。

这时候,有个女人进去了冲凉房,我想喊叫她,我的衣物还在里面,但她早就关门大吉了,我只好自认倒霉了。在厕所里发现里面有台洗衣机,可是怎么弄也用不了,问人说坏了。如果没坏的话,爽极了,10块钱的住宿费有热水和洗衣机用,超便宜吖!

大便后,那个女的也出来了,我立即跑进冲凉房,衣物完整无缺,再一次感受热水刺激皮肤的快感,想不到来到湖南,连续倒霉两天,都爆胎了,但也连续幸运了两天,睡在温暖的被窝里。

冲凉洗衣服后,在三楼房间外的走廊外晾衣服,回到房间,物品还在,没人进来过。我仔细挑选了一下床铺,我未曾住过旅店,除了有一次张鉴华老师让我在南海艺术高中的招待所过夜外。在学校,听人家说校外的旅店的床很脏,很多情侣在那里开房做爱,弄脏被子。有个师兄说他在那些旅店过夜,不敢盖被子,怕有性病传染。所以我特别小心,查看一下哪张床最干净,发现都有点脏,不过后来觉得没什么了,死就死吧。

我躺在床上整理一下记录,顺便等头发干了再睡,看到房间里有几张床,今天晚上都属于我一个人的。这么大的人了,未曾一下子拥有这么多的床铺,比我家的好得多了,一下子觉得自己太富有了,如果以后真的如此富有,那该多好啊。

晚上十一点多,我撑不住很眼�了。到二楼上个厕所,回房间上楼梯时发现,可以通往另一所房子和上山的,想不到二三楼之间的楼梯是交通的枢纽,这里看来有点危险,不过算了,不会有人从山上走下来谋财吧。

回到房间,舒服地睡在被窝里,完成了第5天的旅程……